2013/10/11

地中海岸 夜阑珊(12)

苏少杰走进了赫兹利亚市政府工地,这是一座九层楼的建筑,以色列城市里的停车场很多都是往地下发展,眼前这座外面看上去是九层高的建筑,其实还有另外的三层在地面之下,这地下的三层当然也是地下停车场,将来这个地下停车场除了政府官员们使用之外,同时也对市民开放,而且就连这座市政府办公楼的底层,将来都是用来做大超市大商场等商业用途的,以色列政府很亲民,这与犹太民族患难与共的心态有关。 

大楼的主体已经完工,青岛的建筑工人们正在进行大楼外墙干挂大理石的活儿,苏少杰来到以色列没有几天,但是他发现这里的公寓、楼房、别墅,包括老百姓们的住宅院落,其外墙一般都是采用大理石,这样的楼房和墙壁看上去很壮观,其实这是以色列建筑的一个风格,走进以色列,眼中看到的建筑基本上都是淡淡的米色,蛮好看的,后来苏少杰知道,这种大理石是圣城耶路撒冷一带出产的,以色列人把这种米色色调的大理石叫做耶路撒冷大理石。

耶路撒冷大理石比起意大利大理石来比较质软一些,在炎热的中东地区,尤其是在地中海气候条件下,比较容易风化,不怎么结实,而赫兹利亚市政府办公大楼外墙全部采用的意大利大理石,这可能也是唯一与众不同的,算是搞特殊化了,但是犹太百姓们并没有什么怨言,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大工程就应该采用好的材料。

苏少杰随着工人们走进了未来的市政府大院,进了楼,大家四散去了自己的工作点,他则从一楼往上走去,一层层的检查,并不时地和那些工人们聊聊天。按照赵海涛去红海之前的布置,工人们每两个人分为一组,干挂大理石,苏少杰知道这活儿很不好干,要透过窗户,使劲探出身子,然后两个人配合着去固定外墙的大理石,这是高空作业,危险活儿,所以他再三叮咛工人们一定要注意安全,因为一旦出了伤亡事故,鬼子项目经理是要坐牢的。

苏少杰在工地现场到处转了转,他问工人们有什么需要向项目上反映的事情,因为他要去拜访工地上的犹太项目经理约拉,工人们说:大理石快要用光了,前几天赵海涛工长就去鬼子那里反映过了,但是一直还没有回音,如果供料不及时就会耽误了工期。苏少杰答应大家他马上去项目经理那里催一下。

苏少杰在一排由集装箱改建的办公区找到了项目经理的办公室,有间办公室的门口挂着“经理”的牌子,他敲了敲门,里面传来了一声英语:“请进!”那英语听上去几乎没有了英语的味道,全是俄罗斯的味道,但是苏少杰听得懂,他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“你好!约拉先生,”苏少杰走上前去,伸出手来,自我介绍说,“我是刚来的中国工长,我姓苏。”

“嗨!欢迎!欢迎!”约拉操着一口俄罗斯腔调的英语,上前迎接苏少杰这位新来的中国工长,“苏,欢迎你的到来!”

从长相上看,约拉是一位典型的俄罗斯人,实际上他也的确是俄罗斯人,因为他是从俄罗斯移民过来的犹太人,像约拉他们这些曾经的俄罗斯人,其实是在那个国家出生并生活了很多年,只因为约拉他们有着一些的犹太血统在身体里流淌,所以他们就被认证为是犹太人的后裔,在犹太人的眼里约拉就是犹太人,既然被认证为是犹太血统,他们自然也愿意到以色列,因为犹太人的根就在以色列,于是他就被安置移民,从俄罗斯移民到了以色列。

约拉这一代的犹太移民普遍讲不好英语,因为前苏联和俄罗斯都是排斥英语的,好在约拉上过大学,比起其他那些来自于俄罗斯的犹太移民来,他还是有一定的英语基础的,因此两个人聊起来,沟通方面一点儿问题也没有。

苏少杰问约拉经理那些意大利大理石何时到货,约拉答复说运载大理石的集装箱很快就到了,苏少杰又询问了一些工程上的事情,约拉耐心地作了解答,尽管他讲得一口让苏少杰很别扭的英语,但是他讲得非常细致,苏少杰不由地对他起了敬意。

“打扰你了,约拉先生,”苏少杰起身告别,对约拉说道:“今后工程上有些事情还免不了要麻烦你啊!”

“应该的!应该的!”约拉站起身来,对苏少杰说道,“明天开罗就来了,你们俩好好配合,开罗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工长,他今天有事去了南部的贝尔谢巴。苏,我马上要去苏尔本尼总部开会,这几天不在工地上,有事你就直接找开罗吧,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后再说。””

“好吧!再见!”苏少杰伸出手来,“谢谢约拉!”

“不用客气!”约拉和苏少杰一起走出了办公室,他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TOYOTA皮卡车,向苏少杰摆摆手,“再见,苏!”

“再见!约拉!”苏少杰与他挥手道别。

约拉一踩油门,皮卡车一溜烟地开走了,苏少杰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。



第二天,苏少杰一上班就见到了工长开罗,令他没想到的是,这位开罗工长已经65岁了,而且马上就要退休了,因为以色列男性的退休年龄是65岁,另外以色列还有个规定,那就是退休的男性如果被返聘的话,可以一直干到80岁,到了80岁那一天,就不能继续返聘了,回家养老去吧。

开罗和苏少杰虽说是初次见面,但是一见如故,他热情地把苏少杰叫进他的办公室。工长开罗比起约拉经理来,英语就差多了,不过他和苏少杰两个人连说带比划的,倒也互相能搞明白对方的话意,俩人就说东道西地聊起来。

这个犹太老头子很逗,他告诉苏少杰说自己是一个在建筑行业已经干了大半辈子的人,退休后如果能够返聘,那还可以再干15年,因为他热爱这项工作,自打他来到以色列之后,就一直在建筑行业,退休回家会寂寞死的。

苏少杰问他:“工地上这么危险,开罗工长,你都这个年纪了,施工现场要上上下下的,腿脚还灵活吗?”

开罗笑着说:“那,咱俩一会儿比试比试?”

苏少杰哈哈大笑,赶紧摆摆手,连声说道:“别!别!把你伤着了,我可担当不起啊!”

老开罗伸出手来了个“请”的动作,说道:“走!咱俩到上面看看去!”

两个人出了办公室,老开罗指着大楼外墙从地面一直架设到楼顶的脚手架,对苏少杰说了声:“咱先到四楼看看去,来,上!”

说完,他伸手抓住脚手架,手脚并用,嗖嗖地就上去了,那身手,一点也不像是一个65岁的人,苏少杰都看呆了。

“来!苏,上!”开罗已经爬上去一大截子了,他回头一看,苏少杰在地面站着还没动,正愣着呢,于是就催促他快点上。

苏少杰以前还从来没有顺着脚手架爬上楼,都是从楼梯一步步地走上去的,可是看到老开罗都上去了,他哪能跌份儿呢?于是,他一咬牙,跟着往上爬,两只眼睛只能往上面看,压根儿就不敢往下面看,因为他有些恐高。

“小心啊!苏。”老开罗已经爬到了四楼,他看到磨磨蹭蹭往上爬的苏少杰,知道这小子还是个新手,像是还没有爬过脚手架,于是,他在上面笑了,说道,“苏,干建筑这一行啊,爬脚手架是基本功,你可得好好练练啊!哈哈!”

苏少杰战战兢兢,小心翼翼,气喘吁吁,终于爬到了四楼,老开罗伸手把他拽了进去。

~ 原创小说:胡宝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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